那个夜晚让我莫名感伤

只牵你的手

我坐在屋内，点燃一支烟。窗外下很大很大的雨，没有关窗户，地板被打湿了一大片。我没有开灯，因为停电了。桌子上散乱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稿子，还有我写给她的信，断断续续写了好几周的东西，还是不能令我满意，我吐了一口烟圈，显得很遗憾。很多计划被安排在今天晚上完成，可现在停电了，无边无际的黑暗，真让人有些灰心丧气。

  我想在这个干燥而狭小的出租房窝着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我拿了伞，走出了门。外面似乎比屋里温暖些。楼梯异常逼仄，一步一步走得摇摇欲坠，我几乎是逃出这幢楼的，远离这个肮脏的怪物，是我现在的唯一想法。

  雨还是下得很大。我和我的伞在宽大的雨幕中显得十分无助。街上飞来飞去的小车，溅了我一身的污水。这让刚刚一直跟着我的女人停住了脚步。她穿一件紧身透明衫衣，肥肉被一层一层地勒起来，两条雄壮的腿在热裤里显得非常难看。我回过头，她便不停地朝我媚笑，满脸的横肉让我想起了杀猪匠。我狠狠地瞥了瞥嘴，低低地骂了声“贱货”，然后转身离开。“杀猪匠”也觉得非常没劲，冲着我的背影啐了一口浓痰，便很快消失在雨夜里。我是个穷光蛋，我没钱玩你。你得生活，所以别跟着穷光蛋。

  现在23：17，我还是不想回去。喜欢漂泊，就注定像浪者一样无所作为。刚刚那个“杀猪匠”走了之后，我竟隐隐觉得有些孤独。但很快，我否定了这种想法。我自认为对木木的感情至死不渝，就像拿封没有写完的信一样永远不会结束。哦，对了。不知道木木现在在干什么，我有点想她了，我想打电话给她呢。接着我的头脑在顷刻之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霸占，扔掉雨伞，我冲进了离我不远的电话亭。

  关上玻璃门，里面很安静。我极熟练地拨了一连串号码。“找谁？”一个陌生男人还算优雅的声音。我非常惶恐，要知道现在是午夜时分，木木的家里怎么会有陌生的男人呢。我紧张地核对了一下号码，之后怒不可遏：“你是谁！木木呢？”“咔！”那头果断地挂线了。我愣在那里足足半分钟，我得弄清楚几个问题：第一，木木家是不是被盗了？那个接电话的男人正是小偷无疑。这是最好的解释，我的木木也可以逃脱红杏出墙的嫌疑；第二，万一第一个猜想不成立，我是说万一，万一木木在家，那这个男人是谁？他和木木又是什么关系呢？想到这里我觉得很残忍，这意味着我将英勇无畏地与某人决斗，且不知道对方的身高，体重以及格斗能力。至于第伞，我想我是不是需要再浪费一枚硬币来证实我的前两个猜测，接着我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主要斗争点集中在第三个论题。最后我毅然决然地决定为爱情而牺牲。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喂，找谁呢？”木木的声音。“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什么男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家么？没有陌生的男人闯进来？”“没有没有，我说了没什么男人，你怎么可以不信我呢？”木木的声音有些颤抖了。我想我必须表现得很体贴，我刚想安慰她，说我只是担心她而已的时候，我听到了先前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话筒的深处传来。“木木，浴巾给我。”那个声音显得飘渺并蓄满了水气，足足一盆，将我从头到脚淋了一遍。“好了，小瑞，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我正要说话，她便义无返顾地收线。我再一次愣在那里。我心疼那枚硬币，我想它是真的被浪费掉了。如果不打这个电话我会安安稳稳的睡一觉，而现在，打死我我也睡不着了。

  我慢慢地蹲了下来。这时，我听到有人敲响了电话亭的门，我抬起头，吓了一跳。门外有一个女子，全身湿漉漉的。显然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她的表情很漠然，用手指了指外面示意我出去。我开了门把她让了进来，我先开口：“我不知道伞到哪里去了，你打吧，我不防碍你。”但她并没有打电话的意思。她上上下下打量我几次，冷冷地说：“你是颜颜么？”我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自己几次，说：“我不是。”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你是的，颜颜。你还要骗我么？你明明一直没有离开我，你为什么要说不爱我？”我又吓了一跳，闪了一边，我说：“不好意思，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颜颜，我叫小瑞，家就在附近。”我故意强调了最后一句，因为她看起来越来越像个女流氓。“颜颜，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我就知道你是逗我玩的，你以前说过永远爱我的，你怎么可能失言呢？”说到这里，她竟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这个疯女人显然没有理会我刚才的话。我急了，吼着：“我不是你的颜颜，我是小瑞！我叫小瑞，你听清楚了么？在你来之前，我刚打电话给我的女朋友！”说完。连我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我刚才确实打电话给我的女朋友了，可她的家里出现了陌生的男人，那个男人叫我女朋友拿浴巾给他。王八蛋！我把拳头握得咯咯的响。“小瑞？不！颜颜！颜颜你不能跟那个女人走，你要留在我身边，你说过的，你忘了？”那个女子开始哭泣，她用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看着我，她说：“颜颜，跟我回去好吗？”我有点心动了。我搞不清状况，也许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也同样搞不清楚状况，我可能和她以前的男朋友有几分相似，她让悲伤乱了心绪，将我认成了她的男朋友，就是那个叫颜颜的男人。可怜的女人，她的男人抛弃了她，而我的女朋友也无耻地背叛了我。好吧。天作之和。我要让木木玩丢我。我动了动嘴唇，我说：“我回来了，颜颜回来了。”

  女人非常高兴，她用手背胡乱擦了擦泪水，然后拉着我走出了电话亭。我很惊讶，我想问什么，可那个女人只是拉着我在雨中行走，不急不缓，像无声的舞步，带着诡秘和难以捉摸的诱惑。我们一直这样走着，然后进入了一个弄堂，窄得撑步开伞的弄堂。接着她带我上了阁楼，木质的楼梯吱吱哑哑地响，废弃的天井里有腐烂的气息，我有点后悔，我怎么可以轻信一个恐有神经病的女人的疯言疯语呢？我竟然跟着她来到了这样一个阴冷破败的地方。真是不可理喻！
  “到家了。”女人很轻松地说。她打开了门，屋内很干净，我走了进去，听到她把门关上。接着感觉到她从后面抱着我。“颜颜，你真的回来了，你终于还是回来了。”我抖了抖，意思是我浑身湿透了，我需要毛巾或者干衣服。可这个女人没有理我，她开始亲吻我，我闻到她头发里潮湿的水气与洗发水的清香冉冉升起，我有些心笙荡漾。她还是不停地嘀咕，不停地亲吻我。如你们所想，我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雨夜发生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关系。然后沉沉睡去。

  大约凌晨四点的时候，这个女人叫醒了我，她说：“穿好衣服，你可以走了。”我有些茫然，我捏了捏她的脸说：“傻子，开什么玩笑，我是颜颜呢。”“你不是。”女人自顾自地穿好了衣服。“你怎么了？”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不是他。他不会回来了，你只是像他，让我觉得和你一起就像和他在一起一样，可你终究不是！穿衣服吧，你可以走了，不要再回来！”天呐！我被这个神经病女人耍了。我本以为今晚会是我新生活的开始，而现在这个女人她让我走，我慢慢地穿衣服。先是茫然，既而失落，最后是无法控制的愤怒，我小小的自尊心被这个疯女人调戏了。“你这算什么！背叛别人的女人，你无耻！”“算了吧。背叛？背叛怎么了？你女朋友背叛了你，你背叛了你女朋友，我男朋友背叛了我，我也背叛他，然后我和你互相背叛。有什么不妥么？没有的话，你给我走！”我说不出话来，外面还下着雨，而我已决定离开这里，这个狭窄的屋子玷污了我纯洁的爱情，以及对于爱情的美好愿望。

  我在雨中走着，这个夜晚让我很郁闷。首先我很生气，对木木，对那个陌生女人。可我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没有对错。我选择了爱情，就选择了背叛的可能。我早应知道，这不是对错，这是一种宿命。

  当我路过一个小棚的录影厅时，我听到里面在放《猜火车》，我听到《猜火车》里那段经典的对白“选择生命，选择工作，选择终身职业，选择家庭，选择大电视，选择洗衣机，选择CD机，选择健康......选择胆固醇和牙医保险，选择楼宇按揭，选择无聊的电视，边看边吃零食，选择苟延残喘，选择在老认院尿床，在像你们一样的狗男女面前丢脸，选择将来，选择生命......我为什么要这样？所以，我选择不选择生命，我选择其它东西，理由？！理由就是没有理由！”

  雨还在下。我觉得有点冷。这个夜晚很离奇。但我好累，我想睡觉。我管他什么背叛，什么选择。我想念家里那张破旧的大床了。我想明天天晴之后，今天的一切就会被遗忘。小瑞还是小瑞，木木还是木木。想到这里我很高兴，加紧脚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微人

神经质.............我不信所有的爱情都让人没有安全感..............还是觉得生气。呵呵真是的，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北北

现实是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