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猎人》：我是如何路转粉的

散步的猫

10月27日，人文与传播学院与浙江省文艺评论家协会联合成立工商影评社。学弟学妹们是有福的，很羡慕他们。
影评学社组织的第一次观影活动放映的电影是《狗镇》。一下班我就空着肚子直奔下沙。
赶到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了。有十几位同学。
画在地上的苹果树、狗，都能引起心里的共鸣。
结局和我2012年在《中国当代文学史》这门课上讨论的结果相似，如果我是陈忠实，就让白鹿原毁灭。当时自己觉得疯狂的念头，2003年丹麦导演就表达过。
放映结束。灯亮了，有一位男生开始和大家讨论。他又介绍了下周放映的片子《全蚀之爱》，第一次听说了小李子。小李子是谁？听起来很牛的一个人，但是完全不清楚。——2015年玉米日记《回学校看电影》

其实在这部电影之前，我并不是小李子的粉丝。只是小李子的粉丝太多，影响太大，你发小李子获奖的照片，就有人认为你也是小李子的粉丝，这种好意也不好拂，所以也就试着理解小李子。

记得第一次听说小李子是在浙商大后窗影评学社组织的观影活动上，那天放映的是《全蚀狂爱》，记得那天电影结束后，学弟说小李子当时还是风华绝代，现在小李子也成了大叔，时间就是一把杀猪刀，当时很为那个男生的渊博和对电影的熟悉所折服，也对小李子是谁心生好奇。结果一了解吓一跳，才觉得自己就是个无艺术细胞的人，这么多年了，高中和大学各看了一遍《泰坦尼克号》，结果还认不出杰克的扮演者——大名鼎鼎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在看完这部帮助小李子斩获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电影之后，我开始路转粉。也在内心里鄙视了一下最近看过的几部制作华美，商业气息浓重，已形成固定格式的好莱坞大制作电影。电影是一门艺术，绝对不只是刺激感官，用技术娱人耳目，而是应该通过画面和动作表现复杂的人性，只有这样的电影才是真正可以打动人心的艺术。

《荒野猎人》就是这样的一部电影。导演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没有用好莱坞的高科技，快节奏的戏剧冲突等惯用技巧，而是选用最简单的大自然做背景，刻画出三位主要人物，故事线索很清晰。一镜到底的长镜头，全景超广角镜头全景呈现了北美的自然风光。导演拍摄时借助的也是自然光，我在电影中出现第一束蓝光时就被打动了，包括之后冷峻的落基山脉风光都是自然光下拍摄。这和凭借《地心引力》和《鸟人》二次登顶奥斯卡最佳摄影的摄影师的贡献密不可分。我们看到太多高科技修饰下的精美画面，视觉已经被惯坏了，仿佛被宠坏的孩子，一下子进入《荒野猎人》取景的返璞归真犹如呼吸到一股清风。为了更符合主角的定位，小李子变胖变丑，不像《老炮儿》，李易峰太白太嫩了，和小炮儿的气质不符。小李子的牺牲就是这么大，但是就算他变胖变丑，仍然是粉丝心中的小李子。小李子在电影中的表现可圈可点，并不像影评里说的小李子饰演的休·格拉斯因为声带受损，所以主要靠动作和眼神来表现，认为大家只是想得导演还有什么更狠的招来虐小李子，反而使得观众忽视他的表演。我却不这么看，小李子全程都在说话，即使声带被熊所伤，他还是会伏地用波尼语与波尼族人交流，会用英语和队长沟通。看着小李子伤痕累累的脸庞，心里想他已经从那个饰演《泰坦尼克号》的白衣少年成长为野性大叔。几次拄杖而行让我联想到出埃及的摩西。格拉斯和摩西一样也是杀人后出走，他们都与异族育有一子，他们都是引路人，摩西带领在埃及做以色列人到达神所预备的流着牛奶和蜂蜜的地方，而格拉斯是给逃跑的白人指路。摩西受《十诫》，万世敬仰；格拉斯完成复仇，剧情戛然而止。

大反派菲茨杰拉德说你走这么远就是为了复仇吗？格拉斯的回答很简单：“你杀了我儿子。”菲茨杰拉德质疑但是已经回不去了。格拉斯眼神空洞地看着前面的天空没有回答。是的已经回不去了，复仇的意义是什么？复仇成功他的儿子也不能复活。被入侵的原始文明虽然暂时还不至覆灭，但是随着进入的白人越来越多，里族人箭术再高超，再熟悉地形，终将不低入侵者的火炮。背后推动的就是电影中提到的在此聚居的人是野蛮人，他们的屠杀似乎名正言顺，联想到近代时期西方侵略中国，心理上也自居是文明的，视中华文明为落后的，他们来侵略是为了拯救“落后文明”。民族之间其实本来没有什么落后之分，更不能以杀戮开道，应该容许不同文化的存在。所以这部电影还在反思以先进文明自居的文化心理。另一只手是人类的贪婪，白人入侵也是因为偷盗皮子，自己做了不光彩的强盗，还认为是世代聚居于此的人们抢了他们的东西。菲茨杰拉德就是一个代表，他骗布里杰返回营地时，经过被屠戮的印第安人的身边时，从印第安人手里拿走东西，还对布里杰说印第安人总是从我们手里抢东西。强盗拿走主人家的东西还理直气壮，拥有同样心理的不止他一人，所以世界不同的文明都会遭遇到被抢劫被破坏的厄运。

里面让我看得胆颤心跳的是善恶的拷问。布里杰不是坏人，但是容易被坏人利用。因为不坏，所以他不同意抛弃受伤的格拉斯，偷偷送食物给幸存的印第安妇女。他的软弱纵容了菲茨杰拉德的恶，几次关键的选择，他都退缩了。善恶到底如何界定？菲茨杰拉德从露面起就是坏人形象，找格拉斯儿子的茬，几次欲抛弃格拉斯，其实他们可以一枪打死菲茨杰拉德，但是最有机会的布里杰没有那么做。在恶面前，软弱的善良毫无抵抗力。恶必须要造成严重后果才去惩罚是不是太迟了？就像菲茨杰拉德说的已经回不去了。菲茨杰拉德的恶和他父亲的遭遇有关，他的父亲在没食物的野外也向上帝祈祷，但是上帝并没出来拯救他，最后救他命的是作为他食物的一只松鼠，他不再相信上帝，这就是他实用主义的来源。这就又涉及到一个人童年心理的重要性，不健康的教育多么可怕！通过这个例子，电影也在质疑上帝的存在，上帝是虚无的，可能只是人心理的需要，并不能实实在在解决人的温饱，维持一个人的生命。电影让我们看到在恶面前，只有格拉斯这种复仇才是有效的，不然恶会毒害更多人。所以鲁迅面对无辜的学生被军阀屠杀残忍屠杀的悲剧时，他主张要复仇。复仇的意义也许不是回不回得去，而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才是最简单最有效的。《荒野猎人》没有探讨这个容易陷入虚无的问题，最后是行动力很强的格拉斯的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

顺便提一下电影中的细节——水壶。水壶第一次出现，是布里杰刻的图案，菲茨杰拉德讨厌这种声音，不让布里杰刻下去。这个水壶的出现，菲茨杰拉德和杀了白人娶了波尼族人的格拉斯的矛盾开始了。菲茨杰拉德活埋格拉斯时将水壶扔在了他的身上，故事才能继续下去，当时格拉斯在精神上已经和这样的白人彻底决裂了，因此格拉斯可以从杀一个白人到为了救被凌辱的里族姑娘杀更多的白人，他已经失望了，遗落的水壶再回到队长手中，水壶作为线索，格拉斯被队长找到。这个细节选得非常好，水壶也可能成为电影中的经典。